刘英（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研究员）

近日，美国宣布所谓“对等关税”以来，美国资产大幅波动。据央视新闻报道，当地时间4月16日，美联储主席鲍威尔表示，美联储将等待更多有关经济走向的数据出炉后，再决定是否以及如何调整利率。鲍威尔发言的鹰派程度超预期，美股大跌，三大指数大幅收跌。

近期，美国已经历几轮股债汇三杀。与此同时，避险资产黄金的价格突破每盎司3300美元关口。美国高额“对等关税”与政策的反复无常，令许多投资者对美国资产感到担忧而选择远离美国资产。

尽管3月份美国CPI同比涨幅回落到2.4%，为美联储降息创造了条件，但是高企的“对等关税”犹如高悬在美国经济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给美联储带来了高度不确定性。此前鲍威尔在3月份议息会议上讲得最多的是“不确定性”。多家机构预计“对等关税”会推升通胀2个百分点以上，也预计美国经济衰退的概率大幅上升。在特朗普宣布暂缓实施“对等关税”前，高盛一度将美国经济衰退的概率上调到65%。

而美联储3月份议息会议继续将联邦基金利率维持在4.25%~4.5%不变的同时，下调了对今年美国经济增速的预期至1.7%，并下调此后两年经济增速至2%以下。美国经济下行、通胀回落为美联储降息打开了难得的窗口期。美联储本应在今年上半年抓紧时间降息，但“对等关税”的出台，令美联储对通胀回升产生担忧而举棋不定，迟迟不敢采取行动，一旦下半年“对等关税”正式实施，引发通胀上行经济下滑，美联储又要处于两难困境了。

尽管美联储3月份议息会议在利率政策上按兵不动，但却“暗度陈仓”，实质降低了国债缩减规模的上限。美联储反复强调了“对等关税”带来的不确定性及对通胀的推升。从点阵图看，美联储今年降息的次数预期仍为两次。

当前，美国关税大棒成为冲击全球市场的最大变量之一。市场已经从“特朗普交易”转向了“特朗普衰退”，尽管鲍威尔表示关税对通胀的推升具体数据还需要观察，但美联储预测的美国通胀走升和经济走低趋势加大了市场对“特朗普衰退”的担忧，一些市场人士甚至担心出现滞胀。

去年全球央行会议上，鲍威尔曾指出降息时机已到，但刚降息三次总共100个基点就遇见了“对等关税”这个拦路虎，扭曲了美联储货币政策的降息路径。

但美联储正通过降低国债购买额度暗度陈仓，从去年6月份以来，美联储每个月缩减国债和MBS，美联储资产负债表已经缩表2万亿美元，但鲍威尔表示从4月份开始美联储缩表的规模大幅减少，其中国债缩减上限从原来每月250亿美元减到50亿美元，只剩下零头，MBS缩减上限目前仍维持在350亿美元的规模上不变。近期美联储减缓缩表规模，明显是为美国政府加关税提前准备子弹，国债买卖有控制通胀、促进增长和金融稳定的作用，此时减少国债缩减上限，是在减少对市场流动性的抽水，实际上也是为了应对关税加征对美国经济的冲击。

美国“对等关税”不仅引发关税战，而且影响美联储的货币政策走向，强化全球央行货币政策走势的分化。为了应对国内高企的通胀水平等问题，土耳其央行采取加息举措，将隔夜拆借利率上调200个基点至46%。不仅如此，土耳其央行表示，已出台里拉和外汇流动性措施，以限制市场大幅波动。继续加息的不只是土耳其，尽管在1月24日加息25个基点后，日本央行在近期货币政策会议上决定按兵不动，但是面对近3个月以来4%左右的CPI，日本央行加息可能还在路上。而瑞士央行则连续第五次降息25个基点，将政策利率从0.5%下调至0.25%，降到了2022年9月以来的新低，符合市场预期，同时，瑞士央行还表示必要时仍愿意在外汇市场采取行动。

4月17日，欧洲央行宣布降息25个基点，这是该行自去年6月宣布降息以来第7次下调利率。而英国央行则在静观其变。实际上，在美国关税大棒下，美国及各国通胀走势都面临更大不确定性，此前欧洲央行行长拉加德指出，贸易局势的高度不确定性让通胀前景更加不确定，重申将视情况来确定货币政策的立场，不会预先承诺特定的利率路径。

整体而言，关税战很可能会进一步推升美国通胀，进而影响美联储及全球主要经济体央行的货币政策走向。中国央行日前表示择机降准降息，而低位运行的CPI为中国央行的政策储备打开了空间，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也存在更大的操作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