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声明：以上“揭露”飞乐股票7个造假，我只是想澄清某些人云亦云，以讹传讹的杜撰股史而已，丝毫没有贬低飞乐股票的敌意。相反，我非常佩服在当时都不知道股票为何物的情况下，飞乐公司敢于大胆发行股票的行动，飞乐股票在中国股史上的伟大意义怎么评价都不过分，它在中国股史的历史影响是深远的。  

飞乐股票创造的奇迹是有目共睹的，但是飞乐股票的7个造假也是需要正本清源的。  

一、假第一  

改革开放后，最早发行的股票是1980年1月抚顺红砖股票，之后1980年2月牡丹江发行了东方家具股票；1980年7月哈尔滨发行了松江木器股票；1980年12月成都发行了工展股票（详细见我介绍的文章）。  

从时间看：飞乐股票不是第一个发行股票的。  

二、假日期  

现在都说是新民晚报1984年11月18日刊登了飞乐发行股票的消息。这是人云亦云的假日期。我特意去国家图书馆查了这天的新民晚报，根本没有这个消息。准确日期是1984年11月15日。  

图注：《新民晚报》1984年11月15日第一版刊登了发股票的“假消息”（李几招提供）  

三、假消息  

1984年11月15日，上海飞乐音响公司公司董事长兼上海飞乐电声总厂厂长秦其斌接受新民晚报记者采访是这样说的：将于本月18日开业的上海飞乐音响公司，采用集体、个人自愿认购股票形式来筹集资金，对全部个人股票实行“保本保息”的优惠办法，股票按银行一年定期储蓄存款息率计算股息，每年用现金支付一次，以确保股东个人利益不受损失，对个人或集体认购股票，实现自愿原则，即：“自愿认购，自由退股”。  

但是记者添枝加叶写道：本市出现一家接受个人和集体自愿认购股票的新型公司——上海飞乐音响公司。它对社会发行1万股，每股50元。  

这条添枝加叶“对社会发行1万股”发行股票的假消息，成就了飞乐股票发行以及后来衍生的奇迹。  

由于发行股票比较敏感，所以飞乐股票发行前除了向记者透露了这个假消息外，再没有进行任何宣传。  

四、假热闹  

假消息促进了飞乐股票的内部发行。但是现在说当时发行飞乐股票很热闹踊跃，这是假的。  

因为飞乐公司发行股票，很多职工还是犹豫不决没有买，2001年我去采访当事人中国工商银行上海信托投资公司静安分公司副经理胡瑞荃（已经去世）、原静安分公司业务部业务员吴毓明。胡瑞荃回忆1984年11月18日发行飞乐股票是“静悄悄”进行的；吴毓明回忆是“那天好像谁都不知道在发股票，当时没有出现人山人海排队的情况”，部分飞乐职工抱着“怀疑”态度购买了几股自己公司发行的原始股飞乐股票。  

吴毓明回忆说：当时飞乐公司和我们发行人没有意识到这是多么伟大的历史事件，所以他们就把我们安排在该公司小小传达室发行股票。我们是11月18日早晨悄悄到飞乐公司传达室的，当时天气很冷，把我们冻得够呛，我们先把钱收了，开个收据，之后让买者再到静安分公司来换股票。整个发行的过程比较顺利，当时没有出现人山人海排队的情况。  

图注：2001年，胡瑞荃（中）、吴毓明（右）在飞乐公司门前接受李幛喆采访回忆发行飞乐股票的情况（史永鹏拍摄）  

图注：当年还是小姑娘如今步入中年的吴毓明在当年买卖股票的柜台照片前留言感慨万分（李几招拍摄）  

五、假股票  

飞乐股票是1984年11月18日开始发行的，但是目前市场展示收藏的飞乐股票（包括邓小平送给范尔霖的飞乐股票）是经过改造的假飞乐股票。  

因为该股票底下注明“一九八四年十二月经中国人民银行上海市分行批准发行”。还没有批准就发行了？这显然与11月18日发行的日期违背。而且现在没有任何凭据可以证明上海市分行批准发行了飞乐股票，这行字是后人造假添加的。  

图注：发行飞乐股票与批准日期穿帮（李几招拍摄）  

飞乐股票之所以要造假，原因是：  

1.为了当时所谓的规范，便于邓小平送给范尔霖而后加上去的。  

2.为了证明飞乐股票是第一个发行的股票而伪造了一行批准文字。  

所以真正的原始飞乐股票市面上没有了，目前流通的飞乐股票藏品和各种各样编辑的股票图册里面的飞乐股票都是赝品。  

图注：还有1989年发行的造假飞乐股票（李几招拍摄）  

六、假规范  

现在都说飞乐股票是第一张规范的股票，这是大错特错了。  

首任证监会主席刘鸿儒曾经披露说：当时央行考虑北京天桥、飞乐股票、延中实业三选一。经过讨论，认为飞乐股票规范，就选了飞乐股票送给范尔霖。  

改革开放1980年到1990年发行的所有股票都是不规范的，典型的就是都承诺还本付息，飞乐股票也是如此。  

当时的董事长秦其斌自己也承认：“我们当时发行的一万股股票，更像是债券，甚至比债券还保险，因为规定对个人股东实行‘保本保息’，还实行‘自愿认购，自由退股’，按银行一年定期储蓄存款利率计算股息。要是没有保本保息这一条，老百姓谁敢买啊？”  

而且飞乐股票背后白纸黑字写着“本股票为不限期收回股票”。新民晚报也报道飞乐股票“保本保息、自由退股”。  

这种“保本保息、自由退股”的股票怎么能说是规范呢？可见时任央行副行长刘鸿儒以及当时央行领导们也被蒙了，没有认真甄别什么是规范。  

图注：发行的飞乐股票承诺保本保息可以收回（李几招拍摄）  

不过在当时的背景下，想要股票规范也不现实，所以不能强求飞乐股票规范。但是把飞乐股票说成是最规范的股票，就不实事求是、违背股史了。  

图注：1988年飞乐公司向全国改革工作会议汇报情况（李几招提供文件资料）  

七、假送范尔霖  

现在一提飞乐股票，就是说邓小平送给范尔霖一张飞乐股票，这是违背股史的。  

1986年11月14日，邓小平同志会见了参加“中美金融市场研讨会”的外国代表。邓小平专门提到了中国也发行了股票，范尔霖随即向邓小平赠送了一枚纽约证券交易所的证章，邓小平后来托人赠送了范尔霖先生一张飞乐股票。  

请注意：是邓小平“后来托人赠送”了范尔霖先生一张飞乐股票。  

但是现在都说是邓小平赠送了范尔霖先生一张飞乐股票。这非常不严谨（包括我写的以前文字也不严谨）。  

以上“揭露”飞乐股票7个造假，我丝毫没有贬低飞乐股票的敌意。  

最后，我深深向飞乐股票发行人和购买人致敬，你们创造了中国股史精彩一幕。  

那么究竟是谁亲手赠送给范尔霖飞乐股票呢？  

限于篇幅，我先卖个关子，且听下回分解。  

完2020年11月24日  

作者介绍：李幛喆，笔名李几招，原国务院经济体制改革办公室，现国家发改委，已经退休，曾经央视财经特约评论员。20世纪80年代是参与股份制股市策划人之一，每年撰写《中国股市发展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