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中国股市全年走势可谓是轰轰烈烈，大起大落，令人铭记在心。年终各大报评选十大新闻中，1996年的轰轰烈烈行情列在其中。  

一、彼此哈哈大笑：重申老八字方针  

4月21日，在上交所五次会员大会上，中国证监会主席李剑阁传达朱镕基副总理新八字方针“稳步发展，适当加快”。管理层的态度，对于股市的上升起到了潜在的重要作用。  

1996年5月7日，“全国证券、期货监管工作会议”在京召开。国务院副秘书长、国务院证券委主任周正庆在会上讲话指出：“要认真贯彻‘法制、监管、自律、规范’的方针，保证证券市场的持续、健康发展，更好地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服务。”  

中国证监会主席周道炯在《认真总结经验，努力提高监管水平》的工作报告中指出：“1996年，我国证券市场工作的指导思想是：紧密围绕实现‘两个根本性转变’，认真贯彻‘法制、监管、自律、规范’的方针，加大监管力度，规范市场行为，积极稳妥地发展债券和股票融资，进一步完善和发展证券市场。”  

周正庆、周道炯二位负责人的讲话在当日中午的中央电视台新闻30分破例做了报道。但我们注意到，新八字方针“稳步发展，适当加快”的提法没有了，而重提了老八字方针“法制、监管、自律、规范”。可见，管理层对股市的态度出现微妙变化。  

1998年，李剑阁调到我所在的国务院经济体制改革办公室任副主任。有一次中午在一起吃饭，我对他说，你提出的新八字方针“稳步发展，适当加快”导致股市1996年和1997年暴涨啊。  

李剑阁立即纠正说，那是外界的误传。新八字方针不是我提出的，是国务院领导朱镕基提出的。  

我笑着说，反正股民是记住您啦。我们彼此哈哈大笑。  

二、下调利率：沪深股市行情启动  

1月2日，沪深两市均低开，沪指开盘550点，当日阴线报收537点。深成指开盘987点，阴线报收965点。深综指也以110点阴线报收。接下来的20天中，沪深两市开始探底，沪指最低在1月22日探到514.16点，深成指1月23日探到924点。深综指此时也在104点附近徘徊。1至2月，沪深两市在筑底阶段。  

4月份，股市在新八字方针的鼓舞下，“适当加快”了。4月18日，沪指重上600点大关，4月26日一举攻克700点。  

5月1日，央行下调利率的消息正式公布，这是自1993年以来首次下调利率，存款利率平均降0.98个百分点，贷款利率平均降0.75个百分点。股市借利好出货，短期下挫。6月26日，沪指冲破800点阻力位，收盘在801点。  

8月23日，央行第二次降息，存款利率又平均下降了1.5个百分点。消息传来，沪深两市高开，到9月的交易日结束，沪市大体在700点至850点升降。

图注：红马甲在关注股市行情（李幛喆摄影）  

三、10月行情大爆发  

中国股市有个规律，一进入10月，行情就渐渐熄火了。但是，1996年真正的大牛市就从10月爆发了。  

“十一”过后一开盘，沪深两市跳高开盘。10月11日，深成指首次突破3000点；10月18日，深综指也站到361点，突破了1993年2月22日创造的359点的历史纪录。10月29日，深成指最高达3651点；沪指最高达1038点；深综指最高达370点。  

四、管理层采取整肃措施抑制股市上升  

面对两市展开一场多逼空的大爆发行情。中国证监会开始担忧。随即发布了一系列整肃措施：  

10月22日，媒体公布了中国证监会重申证券经营机构不得在股票代理买卖业务中从事信用交易，侧面警告券商要守法。  

10月25日，媒体公布了中国证监会向各交易所派驻督察员。

图注：深交所搬入新址  

10月26日，中国证监会颁布《证券经营机构自营业务管理办法》，加强对券商自营业务的审查、监管。  

10月31日，中国证监会发出《关于严禁操纵证券市场行为的通知》，其基本精神是“严禁任何单位和个人利用资金、信息等优势操纵市场，严禁股评人士扰乱市场，严禁单位以个人名义开户买卖股票”等等。  

同日，有关媒介还发表题为《牢记“八字方针”》的评论员文章。  

同日，中国证监会又发出《关于密切注意股票市场动向，加强监管工作》的通知，要求各地证管办注意行情波动大时，各营业机构的电脑、通讯设备造成故障对投资者影响较大，要及时处理，以防引起社会问题。  

10月底连续出台的这几道黄牌警告对股市有一定震慑作用。11月1日，两市纷纷下跌。11月6日，沪指已探底到896点，深成指也探底3344点。  

11月7日，周正庆在“国际证券交易所联合年会国际研讨会”上再次强调：“我国证券市场起步晚，发育时间短，还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主要表现在法规还不够健全，监督力度不够，缺乏有力的执法手段，市场上还存在着盲目投机行为等。”  

11月13日，中国证监会在厦门召开“全国证券期货监管授权工作会议”，又强调“八字方针”。周道炯提出“地方证管部门要把工作重点转移到监管上来”。

图注：管理层连续发出警告（李幛喆提供）  

管理层反复强调“八字方针”有其深刻的警告内涵。  

11月15日，媒体刊登管理层查处中信实业银行济南分行、中国工商银行合肥分行违规为证券经营机构申购股票拆借巨资的消息。第二天，《人民日报》破例为此头版头条发表了《坚决惩处违规行为，自觉维护金融秩序》的社论。中央电视台11月14日晚《新闻联播》也破例宣读这篇社论。(笔者注：《上海证券报》和《证券时报》未及时刊登这篇社论，管理层给予《证券时报》和《上海证券报》处以停止上市公司信息披露指定报刊资格一个月的处罚，两名副总编被停职检查，管理层对两个证券交易所的违规行为予以通报批评并予以相应的处罚。)  

11月16日，媒体公布了中国证监会处罚12家机构的消息，其违规行为是在新股申购中透支。  

11月20日，媒体公布了中国证监会查处海通证券公司、深圳发展银行非法为客户透支行为的消息。  

11月21日至24日，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在北京召开。媒体公布的会议信息中没有“股份制、股票”等信息，表明当时中央管理层对猛涨的股市一种冷静的态度。  

11月25日，媒体公布国务院就浙江省兰溪市非法成立金融机构，发生储户挤兑事件问题的通报，重申严禁非法金融活动。同时就四川省直属机关工会擅设“省直单位互助基金会”险些造成挤兑事件提出警告。  

管理层的一连串处罚举动对股市产生了震动。11月21日，沪深两市大阴线报收，沪市收在940点，深成指收在3865点。  

五、利空出尽就是利多  

但股市似乎遵循“利空出尽就是利多”的规律，在11月底前公布完这些利空消息后，稍作探底后，12月又开始不顾一切地猛攻。  

11月29日，沪市已收复1000点，收在1032点。12月6日，深成指最高又冲到4349点并以此收盘。沪指最高冲到1220点。  

而恰恰是在这几天，媒体先后公布了中国证监会处罚君安证券、山东国投、广东证券、华银信托等31家违规申购新股的行为。  

12月5日，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格林斯潘讲话：“目前美国股票价格太高，如果出现下跌对经济并不见得是坏事。”6日道指大跌55点。12月8日，中国大报报道了这一信息，旨在提醒中国股市。  

但是股市还在涨，许多股评人士大肆喷多，叫嚷沪市涨到2000点，深市涨到一万点。许多人说：不怕套，套不怕，怕不套。有人说：谁说股市有风险，我昨天买的股，今天就赚了5000元。有人说，现在是不怕套牢，就怕踏空，让空头见鬼去吧，等等，不理会管理层的良苦用心。  

12月9日(周一)一开盘，深成指冲到4504点，尾市收在4501点；沪指最高冲到1250点。  

六、管理层再次发出警告  

12月9日，媒体公布了中国证监会12月6日发出的通知，《通知》指出：证券经营机构要认真做好对投资者的风险教育。各种股评绝不能鼓励投机，各地方证管部门要切实负起责任，加强对证券经营机构、证券咨询机构及上市公司的监管。  

12月10日，5只新股同时在深市上市，意在调控大盘，但未能阻止多头攻势。  

12月12日，深成指已达到最高点4522点，深综指也达到最高点476点；沪指在12月11日达到最高点1258点。两市成交额此期间也创下300亿元至400亿元的巨量。  

12月13日，媒体公布了中国证监会关于“未取得承销资格证书的券商将不得从事股票承销业务”。首批确认了10家机构具有从事股票承销资格，有效防止股票承销业务中弄虚作假的行为。

图注：人民日报先礼后兵发出警告（李幛喆提供）  

12月13日(周五)，股市在经过疯狂的炒作后，似乎也听到了利空风声，再加上前期管理层连续发出的警告和各种举措累计共有15条。这15条实际上是对股市猛炒的黄牌警告。同时从技术面看也是非调整不可了。这一天，股市恐慌盘大量涌出，深成指大跌231点，以4199收盘；沪指大跌67点，以1110收盘；两市都收出了一根中阴线。  

七、“后三大政策”出台，股市跌停三天  

1994年管理层为搞活股市，有一个“三大政策”。1996年12月16日推出的《人民日报》特评文章，10%涨跌幅及100亿额度称为“后三大政策”。  

1996年12月15日晚7点，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全文宣读了《人民日报》12月16日将发表的特约评论员文章(以下简称“特评文章”)，题目为《正确认识当前股票市场》。

图注：人民日报发表特评文章后股市暴跌（李幛喆提供）  

特评文章认为，最近一个时期的暴涨则是不正常的和非理性的。目前上市公司的经营业绩不可能长期支持这么高的股价。少数亏损企业的“垃圾股”也被炒到七八元钱甚至还高，被称为“鸡犬升天”。令人不可思议。机构大户操纵市场。银行违规资金入市。证券机构违规透支。新闻媒介推波助澜。一部分报刊、电台、电视台、声讯台的股评节目和证券咨询机构极少进行风险告诫，而是一味鼓噪，有的甚至传播谣言，误导股民。一些非法出版物信口开河，发布“大牛市赚大钱”一类毫不负责的言论，以此招徕读者，牟取利益。  

特评文章指出，对于股市暴涨必然带来暴跌，不少机构和个人投资者都不以为然，他们众口一词，说明年香港要回归，十五大要召开，政府一定要把经济搞好，绝对不会让股市掉下来。这一种对股市的估计是十分糊涂的看法。政府要把经济搞好是真，但绝对不会在股市暴跌时去托市，也托不起市。投资者对此不能抱有任何幻想。投资股市，风险自负，赚钱自得，损失自担，这在任何国家都一样。  

特评文章指出，我国证券市场还处在不成熟的成长阶段。证券市场从不成熟到成熟的转变，需要具备比较完善的法律制度，集中统一的监管体系，行之有效的行业自律机制，富有经验的监管力量，具有投资理念的投资者队伍，以及比较完善的金融制度、公司制度和财会制度。这些条件相辅相成，构筑了证券市场规范发展的基础。没有这种基础，证券市场的健康发展是不可能的。“欲速则不达”，不顾客观条件搞泡沫经济，到头来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延缓市场发展的进程。这是国际证券界的共识。

图注：国家计委和国务院证券委迅速跟进出台具体政策（李幛喆提供）  

特评文章重申，国务院去年提出了关于证券市场发展的“法制、监管、自律、规范”八字方针。这个方针完全符合我国证券市场的实际情况。根据“八字方针”，证券监管部门把制定法规，加强监管，规范市场，保护投资者利益，促进证券市场健康发展作为主要任务。  

文章最后指出，针对目前情况，要本着加强监管，增加供给，正确引导，保持稳定的原则，做好以下工作：第一，进一步加强监管。第二，继续公开处理违规案件。第三，实行涨跌停板制度和完善市场信息公开制度。第四，建立证券行业禁入制度。第五，加强风险管理。第六，增加供给。(笔者注：当天宣布1996年股票发行规模100亿。)第七，做好舆论导向工作。第八，实行集中统一的管理体制。  

笔者注：12月14日，管理层已用电报形式发此文到各省市、自治区和各部委，提前打招呼，但当时并不知道要以特约评论员的文章公开发表。12月15日晚7点中央电视台首播后，又滚动播了6次。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每晚8∶00的各地新闻联播节目居然没有及时播出这一重要文章，情况可能是中央电台或是没收到，或是来不及录音。但这反映出这篇文章决定公开发表时是多么急促。  

我之所以摘要了大部分这篇“特评文章”内容供读者阅读，一是因为当时这篇“特评”给人留下太深的印象，连中央电视台播音员播出时表情、语气都相当严厉，而且第二天所有大报纷纷转载。有意思的是，《上海证券报》和《证券时报》16日没有及时转载，可见对此持抵触情绪。因而后来受到中国证监会的处罚，17日又补载。

图注：股市暴跌股民痛不欲生（李幛喆摄影）  

二是通过这篇“特评”可以看出当时股市的状态及管理层对股市过猛上涨的一种担忧以及后来为什么股市在1997年上半年又创新高后就走入了慢熊状态直到1999年上半年才开始启动。  

三是现在许多1997年后入市股民都没看过这篇“特评文章”，只是听说过。此次再现这篇“特评文章”也能填补许多人的这段历史空白。  

四是历史回顾“特评文章”也是一种风险教育，这对股民终身炒股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五是将1996年的这篇“特评文章”与1999年《人民日报》另一篇特评文章（见1999年章节）对比，可以悟出许多哲理和感叹。 

八、两年后问周道炯：江泽民作出指示  

1998年初，我在“《中国股市》电视专题片座谈会”上，问起参会的前中国证监会主席周道炯当时这段情景时，周主席说：当时我知道股市这样涨下去对大家是很危险的。我当年11月在北京的一次会上对与会人员说，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的亲人及周围的朋友，不要再炒了，再炒下去很危险。结果有些人不听，还是炒，结果赔得一塌糊涂。我当时也受很大压力，许多人打电话到我家质问我，甚至有人寄恐吓信，信中夹刀片。我也很替他们惋惜，也理解他们。说到这，我发现周道炯主席眼含热泪有些动情，而且说得都是真心话。从当时背景看，这件事的确有许多复杂的因素。

图注：周道炯主席接受李幛喆采访回忆股市（欧阳红摄影）  

周道炯回忆说，当时江泽民总书记曾亲自在证监会给国务院关于股市情况的报告上做出重要指示：巩固成绩，随时警惕，谨慎小心，及时调节。  

九、朱镕基自我调侃：回顾调控是猪市  

对此调控，1997年，时任副总理朱镕基回顾说，有股民讽刺我说，中国股市什么牛市、熊市，是猪（朱）市。1996年12月，我们原不打算介入，可事态越来越严重，尽管证监会采取了强化监管、严惩违规、风险教育等一系列措施，仍不能奏效。股民们到了疯狂的地步，有些农民甚至卖掉耕牛和拖拉机去炒股。大家都认准了一条，1997年就是出了麻烦，政府也会从银行里拿钱去托市。情况非常危险。于是人民日报在12月16日发表了《正确认识当前股票市场》特约评论员文章。造成股市过热的原因，除了大户操纵、违规透支、舆论误导外，还有很重要的一条就是广大股民缺乏风险意识，连游戏规则都未弄清楚就匆忙投入炒作。现在股民的风险意识不如旧中国，那时候证券投机失败了就跳黄浦江，现在赔了本却跑到市政府门前去游行。世界上哪有这样的股民呀，你赚了钱时不告诉我，你赔了钱时找我托市。说实话我托不起这个市。文章发表后，尽管许多股民损失了一些钱，但也受到了一次极好的风险教育，可能使他们受益终身。  

朱镕基指出，今年以来，中国证券管理层相继推出一系列制度、办法和措施，完善了法制，增加了供给，有效地抑制过度投机，以保证股市的健康发展。牌要一张一张地出，什么时机打什么牌。  

1996年12月中国文联六代会和中国作协五代会举行期间，朱镕基建议作家们深入生活，希望能搞出一部反映股市和股民的优秀剧本，寓教于乐。朱镕基说，他看过电影《股疯》，感  

觉不错，不过那是反映前些年的事情，而现在的股市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如果哪位同志能创作出新的剧本来，我愿出一百万。我们没有那么多钱，但我可以去募捐嘛！  

朱镕基指出，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看好中国股市前景。第一，我们不会关门，一关不得了；第二，我们有办法把它管好，趋利避害；第三，我们要利用这条融资渠道，发挥其优化资源配置的功能，为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服务。  

十、沪深股市全线跌停  

我们还是回到当时的股市状态吧。  

12月16日，这是中国股市永远难忘的一天。一大早，很多股民就赶到了营业部，等待这关键时刻来临。时间一分一秒地逼近开盘时间。上午9∶30一开盘，除新上市股票广西康达上涨139.10%外，所有614只股票(A、B股和基金)全部以10%跌幅封在跌停板上。上证指数和深成指、深综指几乎直接砸在跌停板上，沪指以1005点开盘，最低跌停在999.631点，收在1000.022点。深成指直接封在跌停3776.17点，深综指也直封393.21点。全天成交额仅21.13亿元。整个大盘完全处于墨绿之中，指数线没有上下曲折的形状，完全是一条直线，在场的股民们表情十分痛苦，无奈地看着这个疯涨了近3个月的大盘如今跌成这个惨象。

图注：当天股市全线跌停分时线为一条笔直的态势（李幛喆摄影）  

十一、逆势上涨的股票：跌停到涨停再到跌停  

面对大部分股票跌停的惨景，当日盘中也偶尔有逆市上升的个股。10时左右，胶带股份和永生股份先后突然打开涨停板，开始上升。当时大盘皆绿，出现了这一点飘红，真可谓是万山丛中一点红。一会儿，两股竟封涨停，令在场人士一阵惊讶，一阵欢呼。  

一股民说：“可真有胆大的庄家，还不老实，还敢和管理层对着干。”另一股民说：“这就叫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用股评人的话讲，就是逆向思维，相反操作，专家的话有道理啊！”话音刚落，一帮股民立即愤怒叫嚷：“你丫少跟我提专家，就他妈的那帮股评人，纯属庄家托儿，胡说八道，还喷涨到2000点。他们都是一帮大傻*，我见了他们非得搧丫俩大耳贴子！”众人一阵哄笑。

图注：胶带股份逆市上升（李幛喆提供）  

正当股民说着，哄笑着，用这样一种独特的方式发泄当时恐慌、后悔的情绪时，胶带、永生两只股票也扛不住太多卖盘的重压，又下跌变绿了，最终基本上以跌停的价格收盘。  

但当天这两只股票的股价从跌停到涨停再到跌停，也算是一景。  

十二、管理层缓冲解释  

对当天这种暴跌，全国股民很不理解，纷纷打电话、写信到有关部门询问。当晚，中国证监会立即起草了一份新闻发言稿，在夜里12点中央电视台零点新闻中第一次播出(第二天12月17日见报)。

图注：管理层出面缓冲解释（李幛喆提供）  

中国证监会发言人说：特约评论员文章的根本目的是要抑制过度投机，规范市场行为。今天市场的成交情况说明不少投资者还是看好股市，在观望中跃跃欲试。我们相信经过冷静的思考，会有越来越多的投资者继续参与交易。有个别投资者怀疑人民日报特约评论员文章的发表是不是表明国家关于发展证券市场的政策变化了，这是一种误解。通过这次广泛的股市风险教育和制度的进一步规范、完善，广大投资者的信心将会得到加强，中国证券市场一定会走上健康发展的道路。  

从中国证监会发言人这篇谈话中，可以看出管理层对股市暴跌的担忧，显然管理层是不希望股市再下跌了。  

十三、股市继续暴跌  

但股市下跌的惯性及人们心理上的恐慌没有消除，12月17日，两市开盘几乎是再以跌停开出，跌停收市。沪市收盘905点，深成指收盘3398点。  

面对大盘的第二次跌停，12月18日，媒体发表12月17日采访沪深两所负责人的谈话。沪深两所负责人认为：在市场热的时候，我们不能失去理智；同样，在当前情况下，我们也不能失去理智。  

12月18日，沪深两市大幅低开后就有资金入市抄底。当日，沪市最低探869点，深成指最低探3149点后开始大幅反弹；沪指收盘在972点，上升了67点；深成指收在3612点，大涨214点。股市可谓是阴转晴。

图注：股民面对暴跌无可奈何（李幛喆摄影）  

12月19日，是上海证券交易所成立六周年的日子。一年前，朱镕基副总理视察上交所时正式提出“八字方针”；一年后，沪市正在经历一次大考验。仔细想想，真令人回味无穷。说来也怪，每年沪市成立周年之日，沪市表现总是不令人满意。1996年12月19日，更令人沮丧。这天，沪指以971点开盘，冲高到983点后回落，尾市以902点报收，一根特大阴线留在了周年的纪念日中，令人遗憾。深成指这天也冲到3652点回落，尾市以大阴线报收在3338点，将昨日阳线吞掉。  

12月20日，两市又低开低走。以后的几个交易日一直在低位运行，沪指12月25日最低探到855点才企稳；深成指也在同一天最低探到2792点，深综指探到270点后才止跌回稳。  

十四、涨上去心里才明白  

12月27日，《人民日报》头版刊登了署名张心明(笔者注：这是一个笔名，当时我跟大家说这个笔名的含义是“涨上去心里才明白”时，股民们一致拍手叫好，认为注解得准确)的文章，题目是《透过现象看变化——对近两周股市的思考》。近两周有什么变化呢？文章认为：过度投机得到了初步抑制价，进行了一次深刻的全民股市风险教育。人们开始注重上市公司的业绩。

图注：人民日报安慰股民（李幛喆提供）  

关于对股票、基金交易实行价格涨跌幅度限制的措施，该文章指出，涨跌幅限制是国际上的通行做法，对规范市场、控制市场风险是有效的。在股市大盘波动中起到了保护投资者利益的作用。  

该文章最后指出，经过上周股市的思考，广大投资者对中国股票市场的长期发展更有信心了。目前投资者的情绪比较稳定，能够理性看待股价的涨跌，对后市依然看好。这次风险教育在我国证券市场发展史上具有重要意义，将使我国证券市场发生重大转折，对促进市场规范发展和培养一支成熟的投资者队伍将产生深远的影响。可以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领会到这一点。  

12月31日是1996年最后一个交易日，随着15∶00闭市钟声敲响，历史留下了以下信息：上证指数：开盘935.91点，最高935.97点，最低912.97点，收盘917.02点，成交金额40.56亿元。深圳成份指数：开盘3375.87点，最高3357.87点，最低3203.18点，收盘3217.54点，成交金额105.12亿元。深证综合指数：开盘343.20点，最高343.20点，最低325.39点，收盘327.46点，成交金额105.12亿元。  

十五、股民们低头含泪清楚地记得  

一根中阴线，沪深两市告别了1996年。全国2300多万满腔热情、全心爱国的投资者低着头，含着泪，沉默无奈地走出了他们战斗了247个交易日的证券营业部。再过9个小时，他们将以遗憾的心情送走1996年，以捉摸不透的心情跨入1997年。现在他们要赶往菜市场采购年货，要赶回家做元旦夜饭。在采购中，在做饭时，在晚上聆听新年的钟声时，1996年股市中的一幕幕情景随着他们的泪水奔涌……  

他们清楚地记得如何数着从银行取出来的辛苦挣得的几万元零几角几分钱入市开始炒股的……

图注：股民面对暴跌告别了1996年（李幛喆摄影）  

他们清楚地记得自1995年下半年开始，先是深圳后是上海为振兴股市采取了一系列举措，鼓动他们入市炒股，他们相信管理层，从而刺激了他们的炒股兴奋点……  

他们清楚地记得沪市是如何冲破700点、800点、900点、1000点，深市是如何冲破2000点、3000点、4000点的……  

他们清楚地记得管理层是如何连发15张黄牌警告而自己却未及时出局的……  

他们清楚地记得12月16日的“后三大政策”使股市连跌3天的跌板情景，当时在场股民的脸色也是“泛绿”一片，惊慌得不知所措，有些外地打工妹甚至跪在大屏前苦苦哀求……  

他们清楚地记得1996年最后一声闭市钟声敲响后，大盘大阴线状态及他们自己当时麻木不语的状态……  

他们清楚记得明天——1997年1月1日，就是元旦了。1997年到来了，但他们没有过节的兴奋，而周围天真的孩子们在笑，非炒股人们有着过节的喜悦，这种反差极大地震撼了二千三百多万股民的心……  

他们清楚地记得——就是永远不会忘记——1996年。  

毛泽东说：“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失败，是暂时的，它不属于股民！  

胜利，是永久的，它属于股民！  

明天，会更好！  

图注：股民相信明天会更好（李幛喆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