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全国两会期间，科技领域再次集聚各种热门话题，吸引众多关注。

2025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到，激发数字经济创新活力。持续推进“人工智能+”行动，将数字技术与制造优势、市场优势更好结合起来，支持大模型广泛应用，大力发展智能网联新能源汽车、人工智能手机和电脑、智能机器人等新一代智能终端以及智能制造装备。

2017年，“人工智能”首次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并在之后历年中都成为被热议的重点话题。2024年，“人工智能+”行动首次出现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报告指出，深化大数据、人工智能等研发应用，开展“人工智能+”行动，打造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数字产业集群。

当下正值数字化浪潮汹涌澎湃的时代，以DeepSeek所代表的AI技术正在迅速渗透到各个行业之中，这些技术不仅加速了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同时也为新兴行业的蓬勃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一个由智能技术主导的未来正在到来。

在国务院新闻办公室3月5日的政策吹风会上，《政府工作报告》起草组成员陈昌盛表示，当前中国的“人工智能+”跑出了加速度，目前很多人工智能应用在加速落地。近期国际资本市场对中国资产进行重新评估的积极态势，这是观察人工智能发展对经济发展驱动打开的一个新视角。我们要抓住这次机遇，使我们的数字技术与中国制造业的优势、市场规模优势充分结合，推动人工智能真正赋能千行百业。

事实上，包括DeepSeek、AI智能终端、AI治理等多个人工智能相关话题在今年两会期间持续受到关注和热议，包括小米集团董事长雷军、360集团创始人周鸿祎、海尔集团董事局主席周云杰、TCL创始人兼董事长李东生、极米科技董事长钟波等在内的科技领域的代表、委员们也分别基于自身的行业观察带来相关建议或提案。

热议人工智能终端发展

智能网联汽车、AI手机、AI电脑、智能机器人……《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到，大力发展新一代智能终端以及智能制造装备。

3月5日，十四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首场“代表通道”集中采访活动中，全国人大代表、小米集团董事长雷军表示，制造业是我国立国之本，强国之基，小米作为制造业的建设者和受益者，将继续坚持走科技创新的道路，走高端化发展道路，加大培育新质生产力，把最新的人工智能技术应用到各个终端上，让广大的消费者能够享受科技带来的美好生活，为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在雷军今年提交的五份建议中，其中一份建议便与人工智能终端相关。他表示，当前人工智能终端处于快速发展的起步阶段，行业内的产品在功能性能、外在形态、技术先进性等方面差异较大，也存在技术创新瓶颈、产业协同不足等问题，亟待通过政策引导与支持加以解决。

雷军提出三点建议，一是健全人工智能终端标准体系，编制以用户体验为导向的智能化分级等系列标准，研究制定人工智能终端产品认定方法，强化国际国内标准有效衔接。力争2027年内初步建成人工智能终端标准体系，2030年率先形成全球领先的人工智能终端标准体系。积极推进优秀产品、典型案例遴选，助力企业创新发展。

二是强化人工智能终端产业协作，构建应用协同生态，由行业组织牵头，联合终端厂商、应用厂商、大模型厂商等，加快构建统一的终端设备与智能应用之间的接口规范与数据格式。力争到2030年前形成2至3类相对统一、国际领先的智能终端操作系统平台，促进百亿级终端应用的跨界无缝互通，建成开放共赢的人工智能终端创新大生态。

三是中央和地方部门加大对人工智能终端领域研发与应用专项的支持。力争到2030年，建成具有全球一流竞争力的智能终端产业生态。

作为人工智能的领军人物之一，全国人大代表、科大讯飞董事长刘庆峰也围绕智能终端产业发展提出建议。他表示，AI智能终端正走入千家万户，提振消费，拉动经济增长，并创造新的就业岗位。目前针对AI智能终端的补贴政策相对滞后，消费品“以旧换新”政策对AI智能终端覆盖度不够；部分品类限价补贴6000元以下产品制约了AI智能终端的普及和产业升级。

刘庆峰建议，优化和丰富消费品“以旧换新”等政策：将包括家庭机器人、AI学习机等在内的AI智能终端全面纳入补贴范畴，合理设置补贴限价，使其享受与家电同等的补贴。

2024年以来，全国范围内的以旧换新活动，有效激发了内需潜能。2025年，消费品以旧换新政策加力扩围，备受关注。“以旧换新政策惠民生、利产业，但落地过程中还存在一些‘梗阻’，需要把毛细血管打通，让每一个细胞都能感受到国家政策带来的养分滋养。”全国人大代表、海信集团董事长贾少谦建议，从国家层面统一各省市以旧换新参与条件，扩大县乡中小商家参与范围，打通以旧换新“梗阻”，让政策红利惠及更多消费者，进一步激发县域经济活力。

值得一提的是，两会期间，全国人大代表、极米科技董事长钟波表示，当下，我国家电产业创新浪潮奔涌，新兴产品与先进科技如繁星般不断涌现，智能投影仪、扫地机器人等行业发展迅速，国际竞争力逐年增强，自主创新能力和产业规模已跻身世界前列，彻底颠覆了传统产品形态陈旧、功能单一、非智能化的状态。因此，在全国性的消费品以旧换新政策体系中，应充分考虑纳入这些新兴的科技产品。

钟波建议，相关部门在后续政策调整中，积极探索将智能投影仪纳入全国范围内家电以旧换新政策的可行性，并按照现有家电补贴标准予以补贴。随着消费者对高品质影音体验的追求不断攀升，智能投影仪已成为家庭娱乐的重要设备，其市场出货量持续增长，我国已成为全球最大的投影仪消费市场。

聚焦“人工智能+”多赛道突破

从2024年的开展“人工智能+”行动，到2025年的持续推进“人工智能+”，如何让人工智能在多个行业真正地应用起来，成为了代表委员们“解码”的议题。

“人工智能是中国企业的时代机会，相信会有更多的中国企业不断创造出享誉世界的中国品牌。”在首场“代表通道”集中采访中，全国人大代表，海尔集团董事局主席周云杰称，海尔未来将坚守主业，聚焦实业，聚焦智慧家庭、产业互联网、大健康三个赛道，为建设制造强国、品牌强国贡献力量。

今年两会，周云杰提出的三份聚焦人工智能的建议，便涉及到上述三个领域。周云杰提出，以高质数据构建智慧家庭大模型助力家电家居产业升级，具体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培育数据采集产业，构建智慧家庭大模型多元统一的数据源。建议制定统一数据标准体系，规划并发展智慧家庭数据合成、数据标注产业；实施数据贡献参与工程，通过全民贡献、群企共创的形式构建行业全覆盖的垂域数据基础。二是构建国家级数据仿真平台和训练场。建议强化资金扶持和政策鼓励，支持行业龙头企业牵头建设智慧家庭全场景覆盖的数据仿真平台和训练场，训练高质量垂域大模型，并向产业链上下游提供高质量服务，推动具身智能技术在智慧家庭场景中的深度应用，赋能家庭服务型机器人等新质生产力发展。

在以工业大模型为关键变量赋能新型工业化的建议中，周云杰建议，夯实发展底座，发布国家级工业场景图谱、语料库和数据集；支持龙头企业，示范工业大模型应用价值；扶持平台企业，促进工业大模型服务中小企业。

另外，周云杰还建议提升我国血液及血液制品供应保障能力。他建议，以人工智能驱动血液管理创新，探索临床用血供给新模式，包括“整合物联网、AI等技术，打通从采血到临床用血的全链路数据，实现用血零等待、零浪费”等。

“AI+医疗”是一个值得广泛深入讨论的话题。全国政协委员、京东集团技术委员会主席曹鹏带来了“以AI技术推动互联网医疗普惠化”的相关提案，内容包括，建议制定《医疗AI普惠发展X年行动计划》，修订《医疗器械分类目录》；建议由卫健委牵头建设“国家医疗数据共享平台”，由相关部门牵头研发开放“隐私计算”技术；建议推广“AI数字医生”模式，在县域医共体部署“AI诊疗助手”；建议推动国际化布局，组建“中国医疗AI出海联盟”，促进医疗AI技术在全球范围内的广泛应用与合作交流。

刘庆峰表示，大模型技术在医疗临床、服务、管理等领域应用广泛，专业要求高、技术落地快。我国目前仍缺乏“AI+医疗”的系统性标准规范，面临数据安全、医学专业性及伦理风险等问题，如部分AI应用不具备专业认证的医疗能力却能回答相关问题，造成极大认知误解。他建议，制定医疗健康行业大模型应用技术标准与测试规范：注重大模型技术创新的临床实践价值检验，确定权威第三方评测机构和信息公布机制，选定有条件的区域和科技企业先行先试，制定应用技术标准和测试规范。

共议AI治理新路径

人工智能技术快速进步和广泛应用，给人们的生活和工作带来了诸多便利，也给各行各业注入强大动能。

不过，AI并非百利而无一害，被滥用时也免不了产生负面影响。今年两会期间，包括雷军、李东生在内的多位企业家均提交了AI治理的相关建议。

在全国人大代表、TCL创始人兼董事长李东生看来，随着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深度伪造技术也快速发展。要规范对于这一新兴技术的不当利用，有必要要求深度合成服务提供商对人工智能生成的内容进行强制标识，减少恶意滥用，并有助于厘清责任、对违法犯罪行为追责。近年来，我国相关立法虽有关注这一议题，但已出台的规章制度尚不成体系，还不具备可操作的细则和明确的处罚标准。

为此，李东生提出建议：一、加快人工智能深度合成内容标识管理规章制度的出台；二、明确对人工智能深度合成服务商未履行标识义务的惩罚制度。完善对深度合成内容服务提供商未按要求进行标识的行为界定、分类细则，以及相应的处罚标准；三、加强深度合成内容标识技术标准和发布的管理。出台深度合成内容标识的技术标准，保证标识的有效性；此外，对相关内容平台出台要求，用户在发布深度合成的视频、音频等内容时，有义务对其进行标识。四、加强国际合作，形成人工智能生成合成内容的有效监管。

在内容生成时代，当AI生成垃圾内容、AI技术滥用乱象引发外界担忧的同时，大模型与生俱来的“幻觉”问题也引发了广泛讨论。

幻觉是全国政协委员、360集团创始人周鸿祎今年聚焦的重点之一。他认为，以DeepSeek为代表的大模型取得了“国运级科技成果”，不仅促进了大模型技术自主创新，也带动了上下游产业协同发展，让大模型加速走进百行千业，成为推动中国科技进步、经济增长和国家强盛的关键力量。但包括DeepSeek在内的大模型都存在“幻觉”，偶尔会生成看似不合理、与事实不符的情况。“幻觉”是一把双刃剑，是大模型与生俱来的特点，不可消除，也决定其创造力和想象力，对于实现AGI（通用人工智能）极其重要。如果大模型没有“幻觉”，就失去了想象力和创造力。并且越是能力强的模型，一般幻觉也越多。

周鸿祎认为，在科研领域，大模型的“幻觉”能“想象”新药分子结构、蛋白质的结构等，为新研究指引方向。在医疗、法律、金融等对准确性要求高的领域，“幻觉”虽然可能出错，但可以利用技术手段，如RAG（检索增强生成）技术，通过比对专业知识库、网络实时信息等方式予以矫正。

周鸿祎表示，回顾过去30年，我国法律法规吸纳了“避风港原则”让企业敢于投入创新，带来了互联网行业的繁荣，也为后来的“互联网+”、如今的“人工智能+”提供了技术、产业和人才支撑。大模型发展关系国运，不能因为过度追求准确而限制其创造力。他建议，借鉴“避风港原则”成功经验，对大模型以及相关的产品和服务实施柔性监管，适度包容大模型的“幻觉”，对于“幻觉”导致的一般性失误，避免直接关停下架，给予企业自我纠正的机会，促进企业大胆创新、放手竞争，争取让更多企业“复制”DeepSeek的成功。

对于大模型生成“幻觉数据”，刘庆峰也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他建议，构建安全可信数据标签体系，提升内容可靠性：建立安全可信、动态更新的信源和数据知识库，对不同类型数据的可信度和危害程度建立标签体系，降低人工智能幻觉出现概率，提升生成内容可靠性。研发AIGC幻觉治理技术和平台，定期清理幻觉数据：研究幻觉自动分析的技术和软件平台，开展幻觉自动分析、AIGC深度鉴伪、虚假信息检测、有害内容识别以及互联网传播溯源，由中央网信办、国家数据局等部门定期清理幻觉数据，为公众提供AIGC幻觉信息检测工具与服务。

记者 蔡淑敏

文字编辑 马杰克

版面编辑 孙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