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贸试验区交出了一份骄人的成绩单。2024年上半年，我国22个自贸试验区实际使用外资1039.6亿元，进出口总额4.1万亿元，以不到千分之四的国土面积，实现占全国20.8%的外商投资和19.5%的进出口。

更令人鼓舞的，是下一步方向也已明确。“实施自由贸易区提升战略，鼓励首创性、集成式探索。”这是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决定中明确提出的要求。

如何提升？怎么探索？任重道远。

再出发之前，有必要从更多角度更广视野进行观察。有论者提出，自贸区就是要建立跨越不同国家利益和价值观冲突的“边缘博弈区”，在推动跨境资源流动中，不断寻求处理一国境内外矛盾冲突的“和解”方案。更有论者提出，自贸区不仅是一个“经济增长极和发动机”，更是一个“文明互鉴融合地”，因此升华出“自贸区智慧”的概念。

自由、自律、融合，是自贸区智慧的文化内核。顾名思义，自贸区就是为了试点如何减少和消除贸易不自由，“自由”与“不自由”是区内的主要矛盾。为保护区内经营主体自由地迸发活力，自律必须是其标配，否则自由终将不复存在。他律也不可或缺，作为他律的主要实施者政府而言，就是应构建一个尊重自由、强化自律的政策、服务和监管体系。在这样的环境里，异质元素的融合会孕育新的规则、新的秩序、新的文明，这将是自贸区更高层级的收获。

淡化“冲突”拥抱“博弈”，是自贸区智慧的关键策略。冲突是指直接的争斗和对抗，甚至发展为战争。博弈则是比较理性的互动，是更文明的争斗方式，各方要遵守一定的条件和规则，在各自利益最大化的目标下达成妥协，寻找最大公约数。自贸区明显走的是博弈路线，而地缘战争显然走的是冲突路线。我国的自贸区不仅创造了优异的经济效果，还形成了一批可复制推广的制度，相反，冲突路线下，必然造成生灵涂炭、民生凋蔽的后果。

自贸区内的博弈表现为“边缘博弈”，博弈双方在保护好自身整体利益的基础上，选取位于境内不触及核心的某一个边缘领域或地域开展博弈，使对手在面临不确定性和潜在损失时可以调整其行为，进而达成妥协和解方案。简言之，“边缘博弈”就是使双方受益且避免双输的一种妥协性博弈。

各个突破，复制推广，是自贸区智慧的路径设计。世界上的文化如此丰富多彩，经济如此五花八门，创新如此永无止境，企图将所有元素都在一域一地实现融合并不现实，这也是我国自贸区有22个之多的内在原因之一。以跨境金融改革创新为例，虽然各自贸区均以资本项目可兑换为核心目标，但各有特色和侧重。比如，广东自贸区突出以金融机构、工具、产品的互认互通深化粤港澳深度合作为特色，天津自贸区以国际租赁创新为特色，福建自贸区以两岸区域性金融服务中心为特色，湖北自贸区以科技创新驱动发展为特色，浙江自贸区以油品现期货跨境交易为特色，新疆自贸区以“一带一路”金融跨境合作为特色，云南自贸区以针对南亚东南亚为特色，黑龙江自贸区以针对俄罗斯为特色……相对而言，上海自贸区作为中国“自贸区长子”，其改革创新元素更多元、应用场景更丰富，被寄予的期望值也更大。

自贸区智慧还具有重大现实借鉴价值。首先，放眼当下，全球经济不确定性较大，自贸区以贸易自由化便利化为突破口，是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利器，这从我国自贸区上半年的漂亮成绩单就可见一斑。其次，在地缘冲突加剧，经济逆全球化甚嚣尘上的国际形势下，自贸区智慧是一剂济世良药。大胆假设一下，如果多一些自贸区智慧，参与博弈的任何一方都不过于强调自身强势条件和地位，并将融合发展作为边际博弈的最佳目标，也许2016年英国与欧盟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案，不至于以“脱离”收场。再看今天，美国正在以科技、贸易、金融等手段对中国等国家实施打压，不断制造制裁和脱钩断链，如果大家特别是美国虚心认真汲取自贸区智慧，则于当事国和全球而言，都将是一大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