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税务总局《关于优化税务执法方式严禁征收“过头税费”的通知》(税总发2020年29号)可以说是一场“及时雨”,它解决了我国税务机关存在的许多问题。
通知明确要求严禁征收过头税费、违规揽税收费以及以清剿补缴为名增加市场主体不合理负担。通知强调不得组织对某一个行业开展多年期、撒网式的风险推送和自查补缴税费。要创新工作思路和工作方式,不能用老办法解决新问题。
2020年上半年我国一般公共预算财政收入96176亿元,全国税收81990亿元,同比下降11.3%,非税收入14186亿元,同比下降8%。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一些地方政府为了保证财政收入,对市场主体下手,利用我国税收政策中出现的一些问题,要求市场主体必须补缴税款。这是典型的竭泽而渔。
我国财政收入减少,税收下降,是因为我国经济面临重大疫情的压力。如果增加市场主体税收负担,而不是采取切实有效的措施,减轻市场主体的负担,那么,我国市场主体将会大面积萎缩,税收来源将会减少,我国汲取税收的能力将会持续下降。
美国总统里根执政期间,美国一位经济学者提出了“拉弗曲线”。“拉弗曲线”的基本概念是,如果政府为了增加财政收入,提高自己的宏观调控能力,而增加市场主体的税收负担,或者不减少市场主体的赋税,那么,市场主体就会采取逃避税收措施,一些市场主体有可能会消失。当失业率不断增高,市场主体不断减少,政府的税收来源也就会枯竭。因此,政府必须涵养税源,采取切实有效的措施,帮助企业渡过难关。如果不了解企业所面临的痛苦,在企业面临困难的时候雪上加霜,那么,企业就会关门倒闭,政府就会彻底失去税收来源。所以,越是在经济面临困难的时候,越是要实行轻徭薄赋的政策,大规模减轻企业的税收负担,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整个国家的经济稳定发展,也才能确保税收不断增加。
从许多国家的营商环境来看,最好的营商环境就是轻徭薄赋。实行轻徭薄赋政策,是一个国家最大的竞争力。电子商务产业发展的初期,美国对绝大多数电子商务企业实行免税政策,美国许多州为了促进电子商务的发展,出台电子商务从业者个人税收优惠政策,吸引高等院校和科研院所的优秀人才发展电子商务产业。
而法国则反其道而行之,对电子商务产业实行高税收政策。法国政府这样做的目的是,保护法国现有的产业,防止法国的批发零售业特别是法国古老的服务业受到电子商务产业的巨大冲击。由于法国制定了非常严格的电子商务税收法律制度,对电子商务经营者征税,而且对电子商务经营者实行双重管理,不仅对电子商务经营者征税,而且对电子商务企业征税,结果导致法国的电子商务产业一蹶不振。
不仅如此,当美国的电子商务企业进入法国从事经营业务的时候,法国创新性地提出了“数字税收”概念,决定对来自美国的大型电子商务企业征收数字税,迫使美国的电子商务企业不得不退出法国市场。美国政府为了保护本国的电子商务产业,决定对法国实施惩罚性措施,对法国出口美国的红酒等产品增加征收惩罚性关税,法国与美国的贸易争端愈演愈烈。
法国作为欧洲联盟的重要成员,推动欧洲联盟对电子商务产业征收“数字税”。由于美国是世界上最大的电子商务国家,因此,美国决定对欧洲联盟发动贸易战争,对来自欧洲联盟的产品增加征收惩罚性关税,美国与欧洲联盟围绕着电子商务产业的税收政策展开了前所未有的拉锯战。到目前为止,这场战争尚未平息,而欧洲联盟的电子商务产业已经遭受重创。
中国电子商务产业之所以异军突起,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在于,中国对电子商务产业实施税收优惠待遇。中国许多电子商务产业享受税收优惠,一些地方政府比如浙江杭州规定,电子商务产业在一定的期限内可以免交增值税和企业所得税,浙江省对电子商务产业的从业者实施个人所得税的优惠政策。
上海一对夫妇经营儿童服装,由于婴儿哺乳期间,母亲关闭店铺,在网络上销售儿童服装,被判处有期徒刑。这起案件虽然不大,但是,对电子商务产业的发展影响深远。一些电子商务产业离开上海,在浙江杭州等地区发展。这说明电子商务税收政策直接影响电子商务的发展方向,也直接影响一个地区电子商务产业发展的势头。如果没有“放水养鱼”,减少电子商务产业的税收负担,而是增加电子商务产业的纳税义务,甚至要求电子商务产业必须补交税款,那么,我国电子商务产业将会面临灭顶之灾。
2020年我国大学毕业生规模空前,许多大学生都面临找工作难的问题。中央政府出台政策,鼓励大学毕业生开设网络商店,利用互联网络创业,缓解就业压力。如果税务机关不了解国家的就业政策,以加强税收征管名义,向电子商务企业征税,那么,必然会导致我国电子商务产业发展面临困难,大学毕业生就业面临新的挑战。国家税务总局出台的有关政策,实际上是警告地方税务机关,不要自行其是,不要跟中央政策对着干。
笔者曾经建议,我国应当尽快制定税收基本法,明确税收法定原则,并且把我国的电子商务税收优惠政策法律化,严格禁止地方税务机关为了增加税收,竭泽而渔。相信全国人大常委会已经注意到我国税收征管领域存在的问题,正采取切实有效的措施加快我国税收基本法的立法步伐,通过修改完善我国的税收征管法,解决我国地方税务机关损害市场主体利益的问题。我国税收基本法必须坚持藏富于民的基本原则,把轻徭薄赋作为征税的出发点,采取切实的的措施,减轻市场主体的税收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