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资本市场待久了,我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几乎没有几个人能做到不预测市场的波动,没多少人能做到不预测市场的走势。
君不见,投资者们一旦聚会,大家说起自己对未来市场变动的看法,各种声音简直是滔滔不绝。
有人说我觉得下半年刺激政策更多,所以大盘必上四千点;有人说贸易战有影响,外资要撤出,港股要跌;有人说某个产业有产业政策利好,有些龙头股票要涨。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如果你有足够的耐心,听完大家对市场的预测,这时候且慢总结,你得再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的长期业绩做得好吗?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如果别人能真诚地回答你,那么你得到的答案会是否定的:股票市场太难做了,不好赚钱;长期业绩走好太难了,不确定性太多,诸如此类。
现在,把上面的两个场景结合在一起,你就会明白我想表达的要点:几乎所有人都在努力预测市场的走势,很少有人从市场里获得优秀的回报。把这两个问题放在一起,我们就会发现,预测市场好像没用!
一点没错,预测市场真没啥用。不是我这么说,而是沃伦·巴菲特和查理·芒格这么说。
在2003年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年会上,芒格曾经说了一句话:“你永远没法预测市场会怎么波动(You can never predict what markets will do)。”在许多场合,巴菲特也表示过完全相同的意思。
也就是说,作为这个星球上最成功的投资者之二,巴菲特和芒格告诉我们,别预测市场。同时,我们身边许许多多没有什么钱的人告诉我们,应该预测市场,可以预测市场,而且可以靠这个赚到钱。
现在,你信谁?
这就好比我想学打拳,公园晨练打太极拳的老大爷告诉我,你这个拳应该这么打,手应该这么放,体内的气应该这么走;然后世界拳王麦克·泰森告诉我,你这个摇闪勾拳应该这么打。
你说,我该听谁的?
答案显而易见,我们该听泰森的,该听巴菲特和芒格的。既然巴菲特和芒格说别预测市场,而身边几乎所有的人都在预测市场,我们就别去预测市场。
那么,为什么预测市场对投资没啥用呢?我总结下来,感觉原因主要有两个。
首先,预测市场实在太难了,因为这个市场系统过于复杂。
要知道,看一个股票的值不值得投资,是比较简单的,因为变量比较少。我们只需要考虑估值、企业的商业模式、运行状态,就足够了。(当然,虽然简单,这也是一件费劲的事情,但是至少它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要想预测市场的波动,我们得知道每个经济、金融、商业变量在未来的变动,得知道投资者们所受到的影响,而这些投资者做出的决策还会不停地影响更多的投资者,得知道市场情绪的起伏,甚至还要预测舆论对真相产生的误解,甚至还有这些误解对真相产生的扰动。
显而易见,相对于估算企业和资产价值来说,预测市场的变动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市场变动是一个过于复杂的系统,对它进行预测,超出了人类算力的极限。
其次,几乎所有人都在试图预测市场,而这恰恰导致预测市场很难赚钱。
在资本市场上,99%的投资者都想在短期获利,赚个快钱。这没什么不好的,毕竟赚钱是人类天然的需求,按司马迁在《货殖列传》中所说,就是“富者,人之情性,所不学而俱欲者也。”
但是,问题在于,当几乎所有人都想赚快钱的时候,这个快钱啊,它就不好赚。
当市场出现一个稍微简单一些的波动,可以被分析清楚时,比如“经济数据好了市场就会涨”,但是因为有无数双眼睛都盯着这个波动,在波动发生的一瞬间就会被抢光。
打个简单的比方,如果你家楼下的超市,今天脑子突然把一盒有24枚的鸡蛋定在1块钱的售价,你觉得你能抢到几盒?恐怕等你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鸡蛋早就卖完了。
所以说,投资之路千山万水,能做到不预测市场,是第一步、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步。这不是说预测市场有什么不好,在金融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正义与邪恶,预测市场只是不太容易赚钱。
如果我们能按捺住对短期获利的期望,放下试图预测市场的冲动,我们就在价值投资的康庄大道上,走下了踏实的一步。
(作者系九圜青泉科技首席投资官)